馬來西亞的水權合約
我們每一天都會用到水,無論是早上起床刷牙,或是休息時口渴想喝一杯水,我們每一天幾乎都離不開水。水為人類生活必要的元素,但你真的了解水嗎?
海水在地球所佔的體積雖是70%,但以全球總水量來計算,海水就佔了94%,如再加上4%的地下水量及2%的冰山/冰川水量,則供應目前地球超過70億人口日常生活中所使用的地表水量,事實上竟然不到全球總水量的0.01%。換句話說,如果將全球的水量以1 公升表示,則目前可被人類利用的地表水量,則大約僅有1滴水量,此也表示目前地球上超過70億人口的永續,全集中在那小小的1滴水量上,足見地球可利用地表水資源之匱乏。預估到2050年,全世界的人口將達90億人口,同時在世界各大洲的人口分佈上,也會由目前在歐:美:非:亞太地區的人口比率的1:1:1:4,演變成2050年的1:1:2:5。屆時水量不僅沒有增加,還會由於人口的增加,讓水質更加惡化,也讓潔淨水質與水權的問題面臨更多的挑戰,我們想用到乾淨的水質,也會越來越困難。水對於全人類的重要性由此可知,而「水」和馬來西亞之間也有著趣味的關聯。
馬來西亞跟新加坡比鄰而居,一直以來都有各種大大小小的交流,連對於潔淨水質與水權間,都存在著一個悠久的有趣協議。主要是新加坡政府與馬來西亞政府在1962年簽訂水權合約,允許新加坡政府以每1000加侖(相當於3.785度)0.03令吉(1令吉約為8元新台幣)的價錢,每天可以從位於柔佛州的柔佛河(Johor River)汲取25,000萬加侖的河水(此相當於新加坡每日用水量的58%),同時經處理後,再以每1000加侖0.5令吉的價錢,回賣至少500萬加侖的處理水給柔佛州。原本看似賺錢又互惠的交易,由於近年來柔佛州水質污染越來越嚴重,加上人口的增加,因此新加坡政府每天提供超過1600萬加侖的處理水給柔佛州,這樣來回的價差相當於馬來西亞政府除無償提供水資源給新加坡政府外,每年還要花費超過150萬台幣的費用向新加坡政府買水。此讓目前財政頗為緊縮的馬來西亞政府略有微詞,但偏偏此水權合約簽訂了100年的有效期(截止日期為2061年),新加坡政府並不同意調整水費,因此目前仍無法改變現有的價格。
在上述的前提下,可以預期馬來西亞將預計在水權合約到期後,大幅提昇水費200倍。這樣的現況,除讓新加坡政府產生相當高的危機意識,大力發展水質水量的回收再利用技術外,馬來西亞政府也開始考慮要發展水處理技術,希望3年後就可以達到自給自足,不需要再向新加坡政府買水的情況。因此當國立清華大學向位於柔佛州新山地區的馬來西亞理工大學(Universiti Teknologi Malaysia, UTM)說明清華大學可以提供水處理技術,配合該校水資源規劃的研究能量,讓馬來西亞提昇該國的水處理技術時,立刻獲得相當大的迴響,也深深打動馬來西亞科技大學的資源永續研究聯盟(Resource Sustainability Research Alliance, RSRA)主任,同意在科技部的支持下,邀請國立清華大學聯合馬來西亞理工大學、馬來西亞理科大學(Universiti Sains Malaysia, USM)及馬來西亞玻璃市大學(Universiti Malaysia Perlis, UniMAP)在該校成立「臺馬潔淨水質與永續能源海外科研中心 (Center for Water Innovation and Sustainable Energy, WISE Center)」辦公室,並在馬來西亞最南部的馬來西亞理工大學及最北部的馬來西亞玻璃市大學設立研究中心辦公室。
多元文化薈萃之地
說到馬來西亞,你的第一印象可能會想到老虎杯、熱帶水果(例如果王-榴蓮及果后-山竹)或是好吃的椰漿飯和叻沙。那讓我們來進一步的認識馬來西亞。
馬來西亞是個位於太平洋與印度洋間的國家,可分為西馬的馬來西亞半島及東馬的沙巴及砂勞越三大部分,為東協5個創始會員國之一。馬來西亞在陸地上有許多鄰居,其中緊鄰泰國、汶萊及印尼,並與南方的新加坡藉由柔佛海峽相連,領海則鄰接越南及菲律賓,與寮國、柬埔寨及緬甸的距離相當近。在東南亞國協、南亞及紐澳地區的新南向18個國家中,其地理位置相當適中,往北可迅速到達泰國、緬甸、柬埔寨及越南;往南則到達新加坡、汶萊、印尼甚至紐澳等地區,可含括多數新南向國家。馬來西亞擁有相當發達的基礎建設與進步的科技發展,但卻仍保留豐富且風格迴異的傳統文化,同時馬來西亞也是一個以自然及農業資源為主的出口國,在東協國家中,為僅次於新加坡的第二大經濟體。
由於族群以馬來人、華人及印度人為主,因此馬來西亞最具特色的是其多元性的種族與文化,雖然馬來西亞以伊斯蘭教為國教,但仍享有宗教自由,因此來到馬來西亞的任何城市,都可以同時看到馬來、中華和印度文化的精隨。一般馬來人屬溫和派的遜尼教,生活步調悠閒緩慢,具備溫暖熱情與純樸有禮的典型熱帶民族性格,也是交友的好對象,但一些文化上的差異還是要特別注意。例如伊斯蘭教對男女間的碰觸,有相當嚴格的規定,因此馬來人傳統的問候方雖是以先握手,再把雙手放在胸前(表示「我從心底問候您」的意思)的方式進行,但這僅是對於男性的問候,對於馬來女性一般都視在保持距離的情況下,以點頭或微笑來代替握手。在不熟悉這些規定的情況下,造成清華大學的代表初次拜訪馬來西亞理工大學時,一律以握手來表示問候,讓女性研究人員相當困擾,後來經過說明,才清楚有如此禮儀。另他們也特別提到,在伊斯蘭國家中,切忌以左手作任何與馬來人互動的動作,因為馬來人認為左手是用來觸摸骯髒的東西,與人互動時用左手,是帶有不敬及侮辱的意思。如果你也有機會造訪馬來西亞,千萬不要不小心踩到對方的地雷喔!
馬來西亞具有相當發達的高教體系,許多伊斯蘭國家及非洲的學生都喜歡到馬來西亞唸書,因此國際化程度相當高。馬來西亞全國有超過200所大學,依其性質不同,可以分為一般大學系統(即馬來西亞大學系統)、理科大學系統、科技大學系統及農林大學系統,其中公立大學的比率相當低,大約僅有10%左右,其他都是私立學校。目前馬來西亞五所頂尖的研究型大學包括馬來亞大學(Universiti Malaya, UM)、馬來西亞國立大學(Universiti Kebangsaan Malaysia, UKM) 、博特拉大學(或稱馬來西亞農業大學、Universiti Putra Malaysia, UPM)、馬來西亞理科大學(USM)及馬來西亞理工大學(UTM)。其中,馬來西亞理工大學位於與新加坡接壤的柔佛新山地區,馬來西亞理科大學位於北部的檳城,其他三所研究型大學則位於吉隆坡。當初國立清華大學在選擇合作學校時,主要考量未來在推動國內水-能源鏈結重點領域科技與東南亞各國的學術合作時,能更深入的耕耘東南亞與南亞國家之學術社群,實質進行與東南亞/南亞/中東/紐澳地區的學術合作交流與國際影響力,因此決定選擇與位於南部的馬來西亞理工大學與位於北部的馬來西亞理科大學合作,同時結盟位於馬-泰邊界的馬來西亞大學玻璃市分校,讓國立清華大學的影響力往南可以前進新加坡、印尼及汶萊等地區國家,也能快速的往北移動,深入泰國、越南、寮國、柬埔寨、緬甸及南亞地區的合作。 馬來西亞理工大學(UTM)校門
馬來西亞理科大學(USM)校門
馬來西亞大學玻璃市分校(UniMAP)主校區校門
WISE研究中心的大小事
WISE研究中心於2019年4月正式成立至今雖然不到一年時間,雙方研究中心團隊人員已經互訪多次。馬來西亞理工大學是馬來西亞國內以工程與科技聞名的國立大學,最早的校地位於吉隆坡,由於最高元首蘇丹的贈地,讓馬來西亞理工大學於1985年搬來佔地廣達1177公頃(相當於12.2平方公里)的新山地區(但此校地在馬來西亞還只是排名第二,小於博特拉大學),由於校地過於遼闊,在維護上相當辛苦,因此到目前為止,馬來西亞理工大學仍未充分開發校地,但現有的房舍維護得相當好,每棟建築均呈現濃濃的熱帶風情。每次前往馬來西亞理工大學參訪,坐車都得在校園內繞好一陣子,如果是短期的訪問學者,還真不知道該如何進行校園各館舍的移動。另新山地區的交通可以由吉隆坡轉機或是由新加坡進入,新加坡與新山的距離雖然相當近,但由新加坡進入馬來西亞必須通過柔佛海峽,每天往返兩國的車輛川流不息,在相當短的距離內,要連續通過新加坡海關與馬來西亞海關,所需要的時間實在難以估算。研究團隊的成員曾有花費6小時的時間,只從馬來西亞理工大學抵達新加坡機場的經驗,嚴重塞車的情況,頗令人無奈!
馬來西亞理科大學與馬來西亞玻璃市大學的校地雖不如馬來西亞理工大學來的龐大,但都有好幾個校區,每個校區都有不一樣的特色、不同的樣貌,但共通點是每個校區內一定會有個清真寺,通常都位於交通方便且相當醒目的位置,以方便學生及老師進行禮拜之用。由於在每日五次的禮拜中,有一次的時間是在中午,另二次在傍晚日落時刻,因此研究團隊在與馬方研究人員進行合作時,通常下午的討論都會排定在14:30以後才開始,晚上如有活動,也都會安排在19:30以後,以方便馬來西亞的合作人員進行禮拜,尊重其文化。
馬來西亞理科大學(USM)清真寺馬來西亞理工大學(UTM)清真寺
馬來西亞玻璃市大學(UniMAP)清真寺
另值得一提的是,馬來西亞理科大學(USM)位於馬來西亞北部的「檳城」(Penang)島嶼上(簡稱檳島)。雖然島內的面積只有293平方公里,開車大約只需3小時就可以完成環島,但請不要小看這個小島。檳島的首府喬治市(George Town)是全馬來西亞第二大城市,同時在2008年 7月7日正式成為聯合國科教文組織官方的世界文化遺產(UNESCO World Heritage Site),多年來被評選為亞洲最適合居住的城市之一。事實上,檳島被選為世界文化遺產後,島內原有的各項文化與自然涵養,包括美食 、廟會、建築物及傳統行業等,也漸漸地被世人所注意,旅遊雜誌「孤獨星球」及美國財經「富比士」雜誌 ,也常撰文介紹檳島及喬治市為「全球十大省錢旅遊目的地」,也因此檳島就常成為許多人前來馬來西亞必訪的景點,島內許多具有特性的景點,如壁畫、特色咖啡廳、美食及博物館等,常常人滿為患。 檳島喬治市獨特的壁畫文化
連接馬來半島與檳島的主要交通要道是於1985年興建完成的「檳威大橋」,此橋總長度13.5公里,橫跨檳威海峽,相當壯觀,馬來西亞理科大學就位於檳威大橋檳島端的出口附近,交通雖然便利,但由於檳城的公共交通不發達,因此多數人都選擇自己開車,因此不管是檳威大橋還是檳島島內的交通,塞車情況相當嚴重,常常從早上7點就開始塞車到晚上9點,因此每次到馬來西亞理科大學的參訪,都必須要預留相當多的時間來準備塞車。為能疏解交通,檳城政府於2014年又興建了「檳城第二大橋」,雖名為第二大橋,但總長度有24公里,目前是全東南亞第一長的跨海大橋,也是亞洲第八及全世界第十一長的跨海大橋,只是此橋的興建地點離檳島的商業及文化區較遠,加上距離太長,因此利用率並不高,多數人還是喜歡到檳威大橋享受塞車的「樂趣」。 從馬來西亞理科大學(USM)校園內可看到壯觀的檳威海峽。 立足大馬、胸懷新南向,放眼台灣的永續精神
由水處理技術開發與應用的觀點,提供足夠的水量與安全的水質,不僅是人類與環境健康重要的因素,也是影響世界各國經濟開發與能源發展的重要指標,例如石油工業需要大量的用水,平均生產一桶石油需要3 至 4桶水資源,其中由海水來的水資源比率約僅25%,其餘多為回收用水或是新鮮用水,其中又以冷卻機具設備的用水使用量最高;此外,我們日常生活使用高課技產品中的晶圓,以一片8吋晶圓為例,在生產時就需要3.5至4.5 噸的純水量,特別注意的是生產晶圓的用水不僅需要的水量極大,水質的要求也遠高於一般的產業需求。透過石油和晶圓的例子來看,足見「水」對現代人生活的重要性遠高於一般人以為的生活用水而已。
預計到2050年間,亞洲人口將達45 至50億人,將會成為世界人口與經濟發展的重心,因此對潔淨水質與永續能源的需求也遠高於其他地區。在與馬來西亞研究團隊聯盟合作將近一年的時間內,秉持立足大馬、胸懷新南向,放眼台灣的精神,藉由與馬來西亞研究團隊的合作,將國際化的觸角深入到各新南向國家,鏈結新南向各國在水-能源鏈結領域的專家聯絡網,讓台灣的國際影響力能深入到東南亞的社群中。
在此目標的驅動下,清華大學與馬來西亞的合作夥伴舉辦了多場的研習會議,也邀請許多國家著名的專家學者前來清華大學或是馬來西亞理工大學進行合作交流,這些人員包括大學的校長、副校長、院長及主任等,也有部分新南向國家的科學與工程學院或皇家科學院的院士,藉此更瞭解東南亞地區的水資源政策與能源策略,例如由於馬來西亞與新加坡水權合約的關係,使得柔佛州政府委託大量的計畫給馬來西亞理工大學進行水資源的規劃與管理,也讓該校在水資源規劃與利用遙測技術來瞭解河川形貌與對水資源利用的研究相當有名。而棕櫚油事業鏈雖然幫馬來西亞政府賺了很多錢,相對的所產生的農業廢棄物、水資源利用與廢水處理的問題,也讓各研究人員傷透腦筋。此外,藉由本研究中心一系列永續能源前瞻會議的舉辦,瞭解新南向國家的能源使用與水資源利用現況。例如目前泰國使用10%、 25%及80%等不同比例的生質柴油,添加於公共交通運輸之車輛;而由於馬來西亞為產油國,因此他們的部分能源是以石油燃燒為主;寮國、柬埔寨及菲律賓則以水力發電為主,也很難想像寮國居然是個電力輸出國,2017年光靠電力輸出到鄰近的國家,就可以有9億7500萬美金的收入。 另來自位居湄公河流域的泰國、寮國、柬埔寨及越南的與會者,則多聚焦於湄公河流域的水資源分配與水力發電問題,並一致同意可以藉由WISE研究中心的整合與推動,讓湄公河流域的國家,有機會可以跟台灣、馬來西亞及其他國家專家學者一起合作,共同解決湄公河嚴重的水污染與失衡的水力發電問題。
聯合國所公告的17項環境永續指標目前已經成為各國施政與研究的顯學,而潔淨水質與永續能源的結合是近年來世界各國科技發展的主軸重點之一,台灣與馬來西亞頂尖大學在此些研究領域的實質緊密合作與相輔相成的研究領域專長,將能以創新的合作模式,成為未來拓展學術合作與產業聯盟的海外樞紐中心與據點,以深耕東南亞與南亞地區,達到技術創新化、人才在地化與科技國際化的目的,提昇我國在永續發展目標科技領域的國際影響力。在未來的合作上,也將更積極擴展WISE研究中心在馬國其他頂尖大學如馬來西亞國立大學與伯特拉大學的合作,同時將觸角伸及其他新南向國家與工業界,讓雙方的合作更加緊密永續。